淮北市

西区老炮儿的心头好丨据说是郑州最具传奇色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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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厂食堂那个转盘呢?”

“没了。”

“食堂呢?”

“原地起高楼了,30层呢。”

这是上周和在珠海老友的一段对话,她是带我走进三厂食堂的人,那一年是年。

「炒面像是奶奶做的卤面,晚上又用油炒了一遍。」

炒面劲道透香;砂煲里的鱼香茄子,油炸的脆皮配上甜辣的裹汁,忘了桌上的炒面又要了一碗米……

食堂怎么还对外营业呢?算了,管他的,这么好吃,我们两个人三道菜两份主食一共30多块钱,还想啥呢?

这间叫食堂的地方,承载着郑州一段最具特色的历史记忆。这是西郊国有厂矿职工当年红白事宴客的根据地,是国棉厂老人儿们的味蕾乡愁所在地,也是郑州老炮儿的心头好。纵使外壳拆了改了搬了,味道一出,有些老郑州的精气神儿,就永不会消散。

没有棉纺厂的辉煌,就没有今天的三厂食堂,更没有种种美食奇缘。

年,国营郑州第一棉纺织厂落定棉纺路,年,郑州市六个棉纺厂完成全部的建设,郑州成为全国六大纺织基地之一。辉煌时,棉纺厂贡献了郑州六成税收;许多上海、无锡、山东的纺织技术骨干来支援;工资福利俱佳的棉纺厂姑娘小伙成为相亲市场上最抢手的对象。

「拆迁前老照片」

棉纺厂的传奇讲不完。

如果说今天郑州最“潮”的地方是国贸、大卫城和熙地港,那时无疑就是棉纺厂了。现在不少老厂民还记得,穿得最时髦的姑娘一定是棉纺厂的。

“一厂马路,三厂楼,四厂平房碰破头,五厂污水到处流。”生动还原了当年几个厂的状况。三厂生活区都是挺拔的楼房,房间里还有烟囱,“大概用的是苏联图纸”,有人这么解释。

不管棉纺厂在你心里是否留下过印记,声名在外的食堂,你的胃一定不陌生:记得松鼠鱼的酸甜汁,记得爆炒腰花的咸香味儿,打包过大份炒面还一定记得炒得焦一些。

「松鼠鱼的酸甜口味,是地道的南方味,刀工也颇有讲究。」

如今的三厂改造正酣,食堂原址成了安置房,所幸4、5年前经营者寻了处新址,离原址很近,棉纺路桐柏路交叉口附近,不过改了个没什么特色的名字,叫味庄。知道的都是老饕常客,不知道的下面还有行小字提示着“原三厂职工食堂”。

「三厂食堂新址」

33岁的李冬升成了主厨。十几年前他跟着师傅学做菜时,还在三厂转盘旁的那间食堂破旧的厨房里。

「李东升师傅」

他记得一百多块钱的工资,记得怕师傅吵、压力山大的学徒生活,记得附近国棉厂大部分都是南方籍工人,所以菜品大多酸甜口,腰花、松鼠鱼、红烧肉,都是为了熨帖远离家乡的小南国的胃,而生发的招牌菜。

「一个烧皮肚,一个自制皮冻,再来二两小酒,是很多西郊老炮儿独处的最佳方式。」

80多岁的陆奶奶回忆着,年20岁的她瞒着母亲,从家乡江苏常州整整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才来到郑州,进入刚刚建成的国棉三厂。“就是想来”,陆奶奶解释不清当初一意孤行的原因,只记着那一腔热情。

“人家吃惯了白米,来到当时据说还是一片黄沙的西郊,只能入乡随俗的吃红薯、高粱面,想想也很苦的。据说也有技术工人受不住、回了上海的。”李冬升说。

如今的郑州,早已不是当年的纺织城,棉纺路的风景,也已沧海桑田。为这座城市创造历史的厂区已不复存在,只有大红柱子、绿色门楼、和金色大字落寞站立在建设路旁,凝视着郑州的日新月异。

「在建中的三厂拆迁安置房」

时过境迁,李冬升有些恍惚,如今他也成了师傅,不再有人严苛地盯着他做菜的步骤。这座城市变了,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
车水马龙被店门轻轻关在外,熟客们找人喊他:“今天的腰花味道怎么不一样?”他笑了,“吃了这么多年,那个味道忘不掉的,必须百分百还原。”

年轻的经理张一帆不太记得早先的食堂历史,沿袭下来的招牌菜却如数家珍:松鼠鱼42元,牛肉炖粉皮34元,爆炒腰花30元,炒面大份20元小份10元。人均也就三四十元,实惠不贵,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和新客来尝鲜,甚至不少90后。

18岁的小吴是跟着家人来的,一顿朴实的家宴,四口人,四菜一汤,父亲老吴说,一百多点儿搞定。“关键是味道正,好吃。”老吴说,自己和妻子都是一厂的人,厂里食堂改制后没了,三厂的食堂虽几经变迁,却还是吃到了现在。

小吴忍不住插嘴:“我们同学聚会也爱来,好吃,便宜。”张一帆偷偷说,老吴是熟客,昨天才刚来过。

前台的美女说,周边居民捧场的多,炒面是必点,打包带走的一定是老厂的人,不用问。

张一帆在分菜台前忙碌着,一位中年女士有些腼腆地走近问道:“我想打听个人,姓毛,是你们这儿的厨师吗?”

得到否定的答复,她有些黯然却仍不甘心:“我好多年没来了,这次是同学聚会在这儿,毛师傅是三厂以前的炊事员,我想见见这个弟,真的没有吗?”

不知道,被人惦念着的毛师傅,你,还好吗?

〈end〉

一城历史焕一城,棉纺厂半个世界的兴衰里,承载着郑州人美的趣味,钱的趣味,时间趣味的变化。建厂时的姑娘小伙,早变成奶奶爷爷。生命一代代传承,这个城市却与棉纺厂渐行渐远。

然而不变的食堂味道,却是几代人的“城市乡愁”,即便棉纺路上再无棉纺厂,后代们的工作生活也不再与这里产生交集,味觉也不因时间褪去,不因建筑拆散。谁又能说,这不是柴米油盐里的诗与远方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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